代码之战 - rekt.news对话Defiant

在加密货币行业诚信度处于历史最低水平的时候，无偏见和高质量调查新闻的重要性变得越来越明显。

大规模腐败和暴跌正在成为头条新闻，但其中一个最有影响的故事仍未得到解决。

我们第一次报道对Alexsey Pertsev和Tornado Cash的制裁是在8月份，当时他在美国财政部宣布对Tornado Cash进行制裁后仅两天就被逮捕。

根据Chainalysis的这份报告，在未经指控被关押3个月后，他的检察官现在正试图指控他洗钱，尽管通过他帮助创建的这个协议大部分资金是合法的。

多个新闻机构报道了这个故事，但有一个视频调查比大多数人更深入，我们想和The Defiant的团队聊聊以了解更多信息。

rekt：对于我们的读者来说，他们可能还没有看到你的视频，你能描述一下你的调查，以及为什么你觉得这个故事值得深入报道？

Marvin: 我们觉得这个故事值得深入报道，因为我们关心DeFi未来的发展，我们关注政府滥用权力--虽然这个话题没有得到那么多的关注，但荷兰和美国的这些法律挑战的后果必然会对开源代码、DeFi的未来以及其他方面产生巨大的影响。这就是简短的答案。现在让我们再描述一下我们的调查。

当我们发现荷兰采取了史无前例的措施，逮捕了俄罗斯开发者Alexey Pertsev，并在没有指控的情况下将其拘留，我们认为这件事必须要调查。对荷兰政府来说，这样的行动远非例行公事，除非事情非常严重，否则他们没必要这么做。同时，除了一份小型政府新闻稿将Pertsev与Tornado Cash和洗钱联系起来外，关于这次逮捕的公开信息非常少，当我们要求政府发言人发表评论时，他们拒绝了。

因此，我们开始四处寻找答案，当我们这样做时，我们注意到这个故事有两种不同的框架。一边是加密原住民将Alexey Pertsev塑造为一个完全无辜的程序员，他以隐私的名义贡献了开源代码，而没有其他意图。另一边--主要是美国和荷兰的主流媒体--Pertsev被贴上了大规模洗钱行动帮凶的标签。我们心想：事情肯定不是这样黑白分明的，而这正是我们发现的情况。

在讲述一个故事时，前后关系就是一切，但问题是，对于像Tornado Cash和以太坊隐私这样的边缘话题纪录片，勾勒背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感觉每次我们不得不提到一些重要的东西时，我们不得不做一个片段来解释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因此，尽管Alexey Pertsev的被捕是这次调查的起点，但本片围绕金融、编程、言论自由和DeFi中隐私未来的辩论进行了更深入的探索。通过一路上的四次有成效的采访，我们引导你到第一个审判日，并为下一次审判出现后的后续工作做好准备。

rekt：法庭上的气氛如何？你和谁谈过，还有哪些新闻机构在那里？

Marvin: 大多数情况下，气氛是低沉的。在defi世界中，很多事情都是远程完成的，所以看到来自社会不同部分的不同面孔聚集在Den Bosch见证这次审判，我是有点好奇的。但显然，对于Pertsev的妻子和在场的家人/朋友来说，气氛是紧张的。

据我所知，我们采访了CryptoCanalCommunity的Eleonore Blannc和Coindesk的Jack Schickler，以及荷兰主流媒体NOS和BNR的工作人员。在人群中，也有一些人来自赛博朋克社区。

我们碰巧坐在Pertsev后面几排，就在他妻子Xenia的右边几米处。所以我们一直看到Pertsev回头看她，与她进行绝望的眼神交流，有时用手捂住心脏。这是他们三个多月来第一次见面，所以观察起来相当沉重。

在审判中，有一件奇怪的事情是，法庭为Pertsev指派了一名翻译，一位说俄语的老女士，但她没有加密货币的背景，但她被要求翻译所有类型的技术术语，如DAO、区块链、TORN代币等。她一直不得不要求检察官放慢陈述速度，我想知道这给Pertsev在审判期间的跟进带来了多大的困难。他得到的信息比我们这些讲荷兰语的人晚得多。

rekt：你的团队对这个案件应该如何解决是否有个人意见，如果有，你是否发现在介绍故事时保持公正是一个挑战？

Marvin: 答案显而易见，但这是一个新闻作品。如果我们不保持公正，不仅这个故事的真实性会受到影响，而且如果我们过于偏向某一方，我们也会被评论区自动分派。这也是本片采访双方人士的原因，无论是前荷兰政府官员还是Pertsev的开发者朋友。

至于这个案件应该如何解决，我对案件还没有个人意见，因为我们只听到了Pertsev案件中的一小部分证据，他的辩护人几乎没有机会发言。我想在几个月后，当审判的下几次会议进行时，我将会有更有价值的个人意见。

至于美国，我确实有一个观点：法院必须推翻外国资产管制处的制裁。这些制裁是对其权力的公然滥用，如果他们设法维持这些制裁，OFAC将可以自由地攻击DeFi的其他协议，其方式会让Gary Gensler感到骄傲—但这让我感到害怕。对言论自由的寒蝉效应也令人担忧，所以我支持CoinCenter向法院提出的请求。

rekt：在最后的编辑中，有什么你认为值得一提的遗漏之处吗？

Marvin: 有相当多的东西。我想包括关于DAO的整个对话，以及他们已经偏离了他们的理想主义的起源，但我们将把它保留在另一部影片中。

在审判中，有一个时刻是非常奇怪的。基本上，如果Pertsev想在下一个审判日之前从监狱中解脱出来，他需要向法院证明他在外面有一份工作在等着他。荷兰法律规定，根据Pertsev的签证，他不能超过三个月不工作，否则他的签证将被取消，但由于他已经被关了几个月，他基本上需要马上工作，否则他将不得不离开这个国家。他的妻子也是如此，她只能依附他的签证情况。

不允许他在PepperSec公司工作--他的前公司，由他和Tornado Cash的其他核心开发者一起创建的--所以他需要一份不同的工作。但谁会就这样雇用Pertsev呢？这似乎不太可能。然后，当审判在当天第一次休庭后继续进行时，他的律师Keith Cheng很晚才回到法庭，手里拿着一叠他声称刚刚打印出来的文件，这显然是一份来自一家名为Finstream的泰国公司的工作合同，该公司愿意让Pertsev远程工作，并通过一家名为Expatrix的公司为他在荷兰提供签证。这看起来超级仓促和压线--真的很不专业--但有趣的细节是，这家Finstream公司的老板竟然是Pertsev的开发者朋友Petr Korolev，我们在几周前曾采访过他。当他们读出他的名字时，Alp和我面面相觑。"嗯，有意思。"

对Pertsev来说，不幸的是，法官不认为这种安排是合法的，并决定将Pertsev留在监狱里。也许，如果辩方能更好地陈述，他们会有一丝机会，但这似乎没有希望。但对Xenia来说，这可能意味着她必须离开这个国家，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见到Pertsev。审判结束时她的泪水似乎证实了一点。

加密混币器显然是一个有争议的工具，Tornado核心团队在其发布之前就已经很清楚这一点。然而，无论结果如何，这个案例将迫使每个开发者怀疑他们的代码是否有某种非法的双重效用。

rekt：你认为这真的是一场"代码之战"，还是说这只是一个开发者因促成犯罪活动而面临的后果？

Marvin: 我还不一定会把荷兰政府的行动称为"代码之战"。这句话用在美国政府的行动上更合适一些，我将在后面详述。

在荷兰，有一场正在进行的"反洗钱战争"，Alexey Pertsev的被捕是其中的一部分。政府表示，犯罪分子每年在荷兰境内清洗约160亿欧元的不义之财，税务局的财政信息和调查处（FIOD）在过去几年里一直在大力打击各种洗钱活动。例如，上周当地的RTL新闻发表了一篇关于FIOD打击阿姆斯特丹市中心的黑心旅游商店的文章，这些商店--尽管看起来总是没有付钱的顾客--却可以通过销售Nutella华夫饼和普通纪念品来支付疯狂的租金。任何一个阿姆斯特丹人都知道这些地方大多是洗钱的幌子，现在似乎他们终于成为大规模的目标。

Judith de Boer，一位在我们影片中出现过的专门从事网络犯罪和洗钱的律师，告诉我们FIOD多年来一直在投入额外的资源来打击加密圈的洗钱活动。早在2014年，重点就是所谓的比特币套现者，允许人们将通过暗网收到的比特币兑换成现金。对于荷兰检察官来说，把参与这些类型行动的人的案件放在一起，是相当简单的（与Tornado Cash相比），因为犯罪意图要明显得多。例如，在一个案件中，检察官可以指出，嫌疑人在暗网上公开宣传他们的非法交易服务，这基本上证明了他的罪行。

虽然关闭这些比特币兑换商是相当直接的，但追究Tornado Cash的责任是一个更困难的过程。Tornado Cash是以改善以太坊隐私名义开发的，有非常合法的使用案例，并且以这样一种方式运作，没有明确的所有权。虽然大部分流经混币器的钱是完全干净的，但大约相当于10亿美元的流经Tornado Cash的钱与犯罪分子有关联。这在金钱世界中只是沧海一粟，仅占荷兰每年洗钱的一小部分，但政府似乎正试图在Tornado Cash和类似混币器的使用变得更多之前站稳脚跟——并阻止开发人员为这些混币器贡献代码。这就是说，逮捕并不那么简单。我们采访的另一位俄罗斯裔欧盟律师（不愿透露姓名）告诉我们，荷兰政府为了立案已经调查Pertsev很长时间了，但由于担心他逃跑，在外国资产管制处的制裁之后，被迫进行逮捕。律师说，这一点很明显，因为当局在没有指控的情况下关押了他最长的时间，总共超过100天，允许他们在Pertsev被关起来的时候继续调查和建案。

因此，虽然这本身不是"荷兰的代码战争"，但这是"荷兰的洗钱战争"的下一个阶段。他们的目标是"Tornado Cash"和类似的混币产品，这些机构不在国家既定的法律范围内，而Pertsev位于荷兰，这是他们采取行动的机会。通过将Pertsev告上法庭，政府现在可以建立一个先例，对那些贡献和或经营加密货币混币器的人进行监督和问责--即使这些混币器有合法的使用案例。

当然，这项审判仍在进行中，能将多少责任归咎于Pertsev还有待观察。我认为，如果Pertsev只是为Tornado Cash协议贡献了代码，而没有做其他事情，我会更担心其结果，这也是许多人在审判前对此案的看法。但第一轮证据表明，他事实上部分参与了通过DAO指导Tornado Cash的运作，他确实知道正在发生的洗钱行为，而且他似乎从该协议收取的费用中获得了经济利益。考虑到这一点，看看法院如何从法律角度谈论DAO，以及是否会为判断DAO在非法操作中的责任创造任何先例，将会非常有趣。DAO经常被誉为真正的去中心化组织，没有任何一方拥有最大的权力，但事实证明，更多时候，它们更像公司治理结构，最大的利益相关者（那些持有最多代币的人）拥有最大的权力，Tornado Cash DAO似乎就是这种情况。我的问题是：在这次审判或未来的审判中，是否会有一个时刻，法院大概会说"你可以称自己为DAO，但很明显，DAO这个词只是一个隐藏责任的斗篷，我们不会接受"。

总之，回到你的问题上。这究竟是一场关于代码的战争，还是一个开发者因促成犯罪活动而面临的后果？我认为这更像是后者。这是政府为了防止其他人创造任何支持洗钱的东西而对一个开发者做出的示范。但我不认为他们是专门针对开源代码的。

我之前确实提到过，我更愿意为美国政府的行为保留“代码之战”这个词。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OFAC对Tornado Cash的制裁决定超出了他们的法定权利。正如影片中提到的，OFAC只能对外国人的资产、实体或财产进行制裁--而Tornado Cash不属于这些东西。除此之外，他们实施的制裁几乎只影响到与Tornado Cash的那些核心不可变智能合约互动的美国人，正如Peter van Valkenbergh所说，这是对OFAC权利的一种根本性的解释。他们的目标是软件，而不是外国资产。如果他们可以逃脱对Tornado Cash的制裁，那么有什么可以阻止他们制裁另一个开源软件程序，如Linux？

不论如何，有一件事已经很清楚了，那就是需要一个可替代的、安全的、私有的、真正的去中心化的存储库来托管开源软件。由跨国企业微软拥有的Github可以就这样冻结Tornado Cash的开发者账户，这应该是令人担忧的。我没有暗示微软直接与政府勾结关闭这些账户，但看到微软为政府做国防合同，他们有经济动机通过这样做来安抚政府。这对我来说是个大问题。

rekt：你认为Pertsev被捕的背后是否有隐藏的动机？

Marvin: 主要动机是打击通过加密货币洗钱的行为。现在，如果有一个隐藏的动机，那就是政府知道它无法跟上加密圈中技术发展的速度，为了保持优势，他们正在公开树立一个开发者的典型，以防止开发者为所欲为。

rekt：我们如何才能在允许链上金融隐私的同时，不使像朝鲜这样的寄生虫，我们知道他们已经从Tornado Cash中受益？

Marvin: 我不确定我是否能提供一个好的答案。在制作这部电影的过程中，我曾多次问过自己类似的问题，但还没有遇到一种我认为能够在DeFi中大规模提供金融隐私而又不使非法活动成为可能的技术。无论最终的答案是什么，如果zkSNARKS是其中的一部分，我不会感到惊讶。

rekt：在你的视频中，你指出，开放源代码受到言论自由法的保护，但这能持续多久？一旦这种保护消失，又会发生什么？

Marvin: 在美国，发布开源代码的权利受到第一修正案的言论自由法的保护，并在不同场合得到了最高法院的支持。我认为这一点不会很快改变。就像我在视频中提到的那样，就在今年，美国法院根据言论自由法支持发布用于制造3D打印枪支的开源代码的权利（Defense Distributed vs US Department of State）。如果这被允许，那么开源代码--尤其是没有恶意使用的代码--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将继续受到保护。

也就是说，如果一个案件一直上升到最高法院，以某种方式取消了对开放源代码的言论自由保护，那么你应该非常担心（并考虑逃离），因为你发表支持DeFi文章的权利也将受到威胁。

最后，在FTX倒塌约2个月后，SBF被逮捕，他推出和促成整个行业的腐败行为也逐渐被曝光。

鉴于SBF的政治捐款和主流媒体对待他的方式，得知他将大量（客户的）资金分配给公关，并不令人惊讶。但有关The Block的案件似乎更关键。

rekt：当你得知SBF对如此知名的加密货币新闻媒体拥有财务杠杆时，你感到惊讶吗？

Camila: 一句话说，是的，我很惊讶。我认为The Block是加密货币领域为数不多的专业新闻机构之一，看到它被他们所报道的同一行业的最大参与者之一 秘密 资助，这令人失望，呈现出明显的利益冲突。

最令人不安的不是资金本身，因为由亿万富翁、企业集团和基金拥有的媒体公司能够以正确的标准提供专业报道。令人不安的是仍然没有答案的问题：为什么没有公开贷款，为什么个人贷款给The Block老板，以及作为交换SBF得到了什么。

鉴于他们出色的研究和对独家新闻的追踪，该团队的惊讶也是令人惊讶的。也就是说，他们仍然是这个领域中最强大的内容团队之一，他们会从这件事中恢复过来。

但这一事件确实突出迫切需要加密货币领域对真正独立、专业和无偏见的报道。这个领域有太多的内容基本上是项目、公司和代币的公关，由项目本身或他们的VC推动。对于用户和投资者来说，加密货币已经很难驾驭了，而当你无法信任许多报道该领域的新闻机构和内容创作者时，这项任务就变得更加困难。

我们需要真正的加密货币新闻，事实和基于数据的报道，带来急需的透明度和问责制。否则，这个行业将永远不会实现成为更好金融系统的承诺。这些是The Defiant成立时的原则，也是指导我们每天工作的原则。

rekt：SBF或加密货币中的任何其他角色，有没有向The Defiant提出过类似的建议？

Camila: 还没有人向我提供巴哈马的顶层公寓呢，哈哈。但说真的，没有，我们还没有被SBF或其他任何人找过，提出这种规模的建议。但是，公关公司和项目方不断向我们推销并支付编辑报道的费用。我们总是拒绝他们的要求，因为我们所有的赞助都是公开的，并作为广告对待，而我们的编辑内容从来不是付费的，总是根据每个项目的新闻价值和与受众的相关程度来发布。我也拒绝了使用我的个人推特账户来推广项目的提议。

我们收到的报价数量清楚地表明这是该领域的常见做法，这对我来说是完全不能接受的，因为这意味着欺骗观众并发布不是新闻而是广告的内容。

我们可能会在短期内失去一些收入，但我们是为了长期发展，我们的声誉和从我们的社区获得的信任比我们从这些交易中获得的价值更大。

rekt：你认为在报道加密资产时，加密货币新闻应该如何处理持有人偏见的问题？披露投资组合是否足够？

Camila: 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我不认为有明确的答案。我们正在为我们的内容团队制定一项围绕投资的政策，而不仅仅是披露。

在我以前工作的彭博社，记者不能持有他们所报道行业的任何资产。我一直持有这种观点，直到我开始写DeFi，在那里实验和使用不同的协议是能够很好地报道这个领域的关键。鉴于记者需要持有加密货币来完成他们的工作，披露他们的持有量是一个开始，但可能是不够的。

下一个问题是，应该限制持有量吗？例如，报道MakerDAO的记者应该把他们的大部分储蓄放在MKR上吗？我不认为那会产生最好的报道。但这种政策在大型团队中更容易实施，因为他们有明确的分工。在我们的情况下，记者们有非常广泛的工作，并最终报道了所有的事情。不过，我认为将代币持有量限制在总投资的一定比例是有意义的，例如，政策可以是任何记者在单一代币中的资产不得超过X%。

另一个需要考虑的问题是，是否加密货币的地位相当于美元——记者所报道的生态系统的储备货币。我认为可以说，BTC和ETH已经接近这一地位。对记者所居住国家的法定货币的持有量设置上限是不可想象的。我们应该对ETH和BTC的持有量设置上限吗？我仍然不确定答案是什么。

参与度下降，价格下降，上升的（up only）只有逮捕数。

我们这个行业的记者和律师有一段时间要忙，因为每个人都在寻求记录、解决犯罪和代码所引起的前所未有的问题。

这种替代经济是否比原来的经济更腐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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